心猿意马
东汉炼丹家魏伯阳《周易参同契》注:
“心猿不定,意马四驰。”
唐代玄奘法师上唐太宗表:
“愿托虑于禅门,澄想于定心,制情猿之逸躁,系意马之奔驰。”
禅宗七经之一《维摩诘经》变文:
“卓定深沉莫测量,心猿意马罢颠狂。”
唐代诗人许浑《题杜居士》诗:
“机尽心猿伏,神闲意马行。”
元代关汉卿《望江亭》第一折:
“俺从今把心猿意马紧牢栓,将繁华不挂眼。”
武当派《丹道真诀》:
“灵山拴意马,玉树锁心猿。心中无一物,体泰性自闲。 ” ...... 中国文化中,不管是“卑以自牧”的儒家,还是清静无欲的佛道,都能达成共识:我们如猿似马的一颗心、我们永无止境的欲望、我们躁动不安的灵魂,如果任其泛滥,只会带来无尽的烦恼乃至罪恶;是必须加以约束的。
“忍痛容易忍痒难”。身在红尘,诱惑十面埋伏,沿途四处迷津。我们不可能完全拴住心猿意马,六根清净,一尘不染。但对事业,对亲友,对爱情,我们可以尽量赤诚以待,心无杂念;面对成败得失,我们可以尽量持一颗平常心,淡定超然。
家喻户晓的《西游记》中,玉皇大帝封心猿孙悟空为弼马温,让心猿专职管束意马。心猿却解开了意马的束缚,任其天马行空;后又嫌自己官位太低,反下天庭,自称齐天大圣。当然不管是忤逆犯上的意马,还是瞬间十万八千里、藐视天庭的心猿,后来都不得不皈依我佛,共保三藏西去灵山;同归于世界大道,同归于天地自然。
当我们不知天高地厚时,当我们心与天齐时,当我们自以为人定胜天时,我们不过是在大自然的手心里翻筋斗罢了。大自然养育了我们,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;我们不应该也不可能战胜它。敬畏与感恩,才是我们明智的选择;共存与和谐,才是我们真正的远见。
但对我们心灵过分的约束,必然陷入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的泥潭——既违背天地大道,摧残人性;又钳制人们思想,扼杀创新——从而最终导致九州大地万马齐喑,风雨如磐。
此类专制的绳索,至今并不少见。
德国哲学家康德的思考值得我们借鉴:
“自由的理性”与“理性的自由”。
我们的理性应该是自由的,我们的思想应该是自由的,“任何人无权强迫别人信仰什么或不信仰什么,人有研究和探讨一切问题的权利”(苏格拉底)。
我们的自由应该是理性的,我们的欲望应该是理性的。“自由就是在不侵害他人的前提下,可以做一切事。”(《人权宣言》)我们的欲望应该有一条底线,那就是:不侵害他人、不侵害集体、不侵害国家、不侵害人类、不侵害自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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