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位迟疑者的教训

云水生涯

两位迟疑者的教训

宋代，四川成都有一位老杨（得道后，被称为杨道人），本来是管理街坊的小官，很喜欢喝酒。他曾经在集市的商店里，遇到一个奇异的人，这个人风度清雅，老杨每天都款待他，和他一起饮酒。老杨每月得到的钱，大都做了饮酒的费用。


时间长了，异人觉得老杨有仙缘，便对他说：“你能跟着我去游历吗?不过，你有妻子儿女的拖累，怎么办呢?”老杨说：“我可以妥善处理这点累赘，那是太容易了。”他回到家里，就写休书，把妻子休了，然后另找到一位诚实勤劳的男人，把她嫁过去。他有一个小孩才几岁，也一并让原妻带走了。


过了几天，老杨又遇到那位异人。老杨对他说：“我已经把拖累打发掉了。”于是，他把自己处理的经过，详细叙述了一遍。异人说：“果真如此的话，我到哪儿，你就应当随我到哪儿。”老杨答应道：“师父走到哪里，我就跟随到哪里，这是一定的！”于是，他们师徒二人，又在酒馆里饮酒，直到天黑，才相随出关。


这天晚上，月光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。异人在前，老杨在后，师徒两人相距几百步。走了大约十几里，就离开了大路，向着大山、林木茂盛的地方，渐渐走到荒野之中。
又行了几里，老杨感觉脚踩在地上很湿，接着，水没过了脚面，就大声喊道：“我们迷路，走到水里了!”


异人说：“只管跟着我往前走，你就脱离苦海了！”


老杨又跟着位那位异人，继续往前走。水渐渐深了。又走了一二里，水已经淹没了老杨的膝盖和大腿，而异人在前面行走，却无异于踩着平地。老杨索性脱掉衣服，再往深处走，这时水到了腹部，一会儿，水又到了胸部，老杨还是向前走，没有停止脚步。


后来，河水已经到了面颊，老杨又大声呼喊：“水很深，不能再前?了！”


异人听了老杨的这一声呼喊，叹息着说：“可惜呀，你这一害怕，就不能去了。”恍惚间，老杨觉得：这一下子，好象梦醒了，原来自己的身子，在护城濠沟的桥上，异人也在他旁边。


异人到桥下拿来一只小铁锅，又从自已腰间，解下一个皮夹，将铁锅和皮夹赠给他说：“你的缘分还没到，还得继续在人间过一段时间……”说完就拱手而去。老杨追了他几百步，没有追上。异人忽然就不见了。


老杨叹息说：“我曾经答应，承诺：师父走到哪里，我就跟随到哪里。后来我犯糊涂，当时一害怕，一迟疑，便没能及时成仙而去，我好后悔啊！”


从此以后，老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，他有了功能了。他常常预言人的吉凶，十分灵验。人们尊称他为杨道人，跟随他学道的人，越来越多。


每月八日，他总是向穷人或乞丐，给予施舍。他要求施舍的人，从府衙门前开始，分坐在大道两边，一直排到城门口。


杨道人用锅煮好粥，让他的徒弟，抬着一锅粥跟随，自己亲自盛粥给讨饭的人；然后再从皮夹中，拿钱分给他们，每人二十文。乞讨的大约有几百人，而所施舍的粥和钱，总是够数。


李修撰担任四川的都漕时，官署在成都，他常常邀杨道人相见，而且恭恭敬敬地对待他，想拜杨道人为师，向杨道人学道。


杨道人的徒弟们和杨道人开玩笑，有的人偷偷藏起他的皮夹，杨道人向他们索要皮夹，有时要不出来，就走了。估计明天应该向穷人施舍了，再来向他们讨求皮夹。徒弟们把空皮夹还给他，他就高高兴兴地放在腰间，用手摸摸它，皮夹的钱又满了。


他身上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服，有人送给他新衣服，他就穿上，然后看着人家嘻笑，同时依旧把破衣服收起来。向他要，他还不给。等到明天再看见他，他依然穿着破衣，却把新衣服，施舍给穷人了。


有一天，杨道人去见李修撰，当时，李修撰正独坐在后园的书房中，杨道人看旁边没有人，就对李修撰说：“我送给你一样东西吃。”说完，就作出呕吐的样子，鼻涕、口水一齐流。然后从嘴里吐出一样东西，用手掌托着，晶莹透明如玉。杨道人让李修撰吞下它，李修撰看看，露出了迟疑的神色。正迟疑间，杨道人自己又把它吞下去了。


没有几个月，李修撰就得了大病，怎么治也治不好，这时，李修撰叹息说：“杨道人给我救命丹，我当时迟疑未吞，好后悔呀！”很快就死了。


看来，在关键时刻，信师信道，十分重要。稍有迟疑，一念之差，就会产生不同的后果。


（事据宋代郭彖《暌车志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