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断天涯——人在天涯 /仰乐草

云水生涯

梦断天涯——人在天涯

仰乐草

    当一个行者抱定信念开始他的朝圣之旅时，敢问路在何方？
    道路自然会在他脚下延伸铺展开！至于行情如何，那就要看他对道的感应能力了，而感应能力又与其所抱的信念强度成正比。
    话说仰乐正背着行囊，陷在一片深山野林里左冲右突，寻不见出路。放眼周遭，都是森罗棘网铺天盖地横遮竖挡斜拦，他索性停下来搂着一颗大树边喘气边思量，“看看天色将晚，再这么折腾下去徒耗体力，就算在这儿干耗着也会坐以待毙，如何是好呢？”
    正寻思间，忽听有淅淅流水声。循声找去，见近旁枝叶覆盖下有一股极细的小溪潺潺流淌着。“问渠那得清如许，为有源头活水来”仰乐顿觉眼前一亮，“有活路了，我何不溯流而上？”
    仰乐像是抓住了一条救命的绳索，立刻抖擞起精神来。只见他一路手爮脚蹬，闪转攀钻向水源地进发。真不愧是山羊座的登山好手，仰乐一鼓作气的摸索挺进，终于在日暮时分，领略到了那池春水的芳容。
    仰乐驻足端详着面前这眼小池。真是像极了某位仙女的明眸，灵光闪闪，情波流转，而那股从眼角淌出的溪流倒像是伊人晶莹的泪。“泉眼无声惜细流，树阴照水爱晴柔”，仰乐趴在池边啜饮起来，感觉爽歪歪。解罢渴，他坐起身来，探手自行囊里抓出一把红薯干吃了起来。
    “哎？此时地势平缓，想必已到山巅。虽不见半路上的荆棘葛藤，周遭的树木却未减少，但见落木潇潇，回风起舞，自己身下坐的也是厚厚的落叶，为何单单这水面上不见一片落叶？”正出神纳闷，不想一转头竟不由得目瞪口呆了。
    他发现自己右手边的那些树像是突然生了腿脚，由近而远的分列两旁，把中间的一条道路摆在了自己面前。不及细想，只感觉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在拽着，仰乐信步前行。路越走越宽敞，仿佛一张平铺的扇面。他那长长的身影先行探测着前方的路径。忽然影子站了起来，仰乐这才发现是一座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石碑正矗立在自己面前。忙退后数步，侧身观瞧，碑上刻着红艳艳三个大字，“断梦崖”！
    仰乐这才觉察到，果然近前五步左右，就是扇崖的边缘。而遥望彼岸，却茫然无际……
    “唉，真是夕阳西下，断梦人在天涯啊！”仰乐一边感慨，一边伸手去解腰带。不是急着上吊，而是急着尿尿。只见他走近碑前，四顾无人，掏出麦克风，唱起歌来。
    “咳，咳—我说这是哪里来的浑小子，竟敢在此撒野！”冷不防地闷雷般窜出一个声音。
    “妈呀，咋还有人呢？难不成是守林看碑的？”仰乐心中暗想，并紧急刹住了车。
    话音未落，只见一个六十上下的老者从碑后转出身形，一手揉眼，一手摇扇，上下打量着仰乐。而仰乐匆忙收招定式，整理衣襟，抽空也把面前这人看了个大概：一身流浪汉的装束，矮胖的身躯配上黑黢黢的脸膛跟他那副嗓音倒也相称。
    “呃…对不起，对不起！我…我不知道您也在这儿，无心冒犯，还请见谅。”仰乐忍尿赔礼。
    “嗯，看你小子也算诚恳，我老人家就暂且不与你计较。我来问你，你来此处何为？”老者语气缓和，但分贝不减。
    “晚辈一路行来，只为前往灵山。还请您指点迷津。”回顾前景，仰乐觉得这人来历不凡。
    “呵呵呵，看不出你还有几分伶俐。”老者晗之以首，折起扇来，望仰乐身后点指道，“此山名叫幻林山，想必你已饮过那醒目泉之水，不然也难来这断梦崖啊。”
    仰乐恍然，原来刚才自己在那池喝的是醒目，怪不得跟以前喝的可乐、雪碧味道有所不同呢。再回首，夕阳栖林，也真个如梦似幻！
    “要入灵山，须出幻山。此崖乃是出山必经之途。”老者说着又打起了哈欠来，“好容易才寻了个睡榻，不想却被你小子搅了清梦，这会子连肚子也咕咕叫了。”  
    “哦，我这里还有些红薯干，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凑合吃点吧。”仰乐边说边解下身上行囊。其实他的行囊里只装了两样东西，预备的红薯干和一路珍藏的美梦。
    “快拿来，全都归我老人家了。”老者将行囊劈手夺去，见仰乐心有不甘面露难色，怒道，“看你这小子表面上斯斯文文，不想却是个假心假意的小气鬼呀。”
    “这……这是晚辈路上全部的资粮。”仰乐面红耳赤辩解道。
    “罢罢罢，同是天涯做梦人，只合我与你有这一扇之缘哪。你道那醒目泉因何澄明不染？”老者见仰乐只是摇头，便继续说道，“一叶障目，不见灵山。真真是执迷不悟！”
    仰乐方在愣神，只见老者拂袖转身，直奔崖边而行，一往无前之势仿佛目中无崖，忽而飘身不见。
    仰乐腿上像是灌满了铅，一步步挪至崖边。俯身探视，但见木叶飞旋兮云涛翻滚，青冥浩荡兮不测深渊。当此之时，仰乐不禁又生感慨，真是风萧萧兮云水寒，壮士一跃兮不复还。
    良久的静默，仰乐好像攒足了全身的力气，慢慢抬起身来。眼一闭，心一横，一个剑步，退壁三尺。转回身，睁开眼，才感觉到心惊肉跳。星斗出，夜色寒，风好像也更加狂放不羁了。
    仰乐忽觉一股暖流从大腿内侧浸润至脚脖子，暖流过处渐渐觉得有些凉飕飕。等不及风干，他已晃晃悠悠，挪回碑下，背碑向崖蜷坐。
    欲知后事如何，请听下回分解。

明天会更好

好一个仰乐

尚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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